每当我们乘坐中国国际航空公司（下称国航）的飞机，机翼上醒目的凤凰标志总是让人眼前一亮。这个红色的凤凰图案，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平艺术家、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韩美林先生于1988年与原国航宣传广告部副经理郑天石先生共同设计。

　　这个被称为“飞得最高的设计”，图案是怎么设计出来的？它为什么能沿用至今，并被无数旅客深深记住？

　　这里我们就来说说国航logo背后的故事。

　　韩美林，1936年生于中国山东济南。1955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1956年随院系调整成为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首届学生）。现为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国美术家协会陶瓷艺术委员会名誉主任、世界华人协会副会长、中国工艺美术学会名誉会长。

　　近年来陆续在杭州、北京、银川创建“韩美林艺术馆”，在宜兴创建“韩美林紫砂艺术馆”，积极推动社会美育和国际文化交流。创建“韩美林艺术基金会”，投身艺术公益和社会慈善。2015年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平艺术家”称号。2016年“美林的世界 韩美林全球巡展”启动，先后于威尼斯、北京、巴黎、列支敦士登、首尔、曼谷等地举办个展，被威尼斯大学授予“荣誉院士”称号。2018年荣获国际奥委会“顾拜旦”奖章、“韩国文化勋章”。2019年，荣获“影响世界华人大奖终身成就奖”。

　　灵感：有凤来仪

　　韩美林先生在接到国航的设计请求时，第一个想到了凤凰，“我们中国传统的鸟”。

　　飞机的外形本就近似于鸟类，而凤凰不仅是百鸟之王，更是德、义、礼、仁、信等美好品质的象征。《山海经》中描述凤凰时道：“五采而文……载歌载舞，见则天下宁。”它常常成为中国这个东方大国悠久历史和文明气质的表征，同时还拥有翱翔四海的能力，撷英咀华，志存高远。因此，以凤凰为国航的代表性标志，十分贴切而深远。

　　凤凰的形象千姿百态，用哪个更好？韩美林先生去云南考察时，看到了云南晋宁石寨山出土的西汉中期的青铜凤形拐杖头，立刻就被吸引了。其实杖首本身的模样更接近孔雀，不过凤凰作为神话中虚构的鸟类，本就取自孔雀的形象，因此倒也不拘谁是鼻祖、谁是源头。

　　这个西汉中期的青铜凤形拐杖头给了韩美林先生创作的灵感。“我从云南离开，上飞机就开始构思，下飞机就完成了主要图案。这个图案当时感觉就很好。”但即便是一开始顺利的创作，也经历了七十多次修改才最终定稿。

　　▲青铜凤形拐杖头

　　最终确定的凤凰形象通体采用中国红，代表着喜庆、热闹与祥和。中国汉代最早的祭祀服饰便为红色，用于对日神表达虔诚，因此红色也有光明、正统之意。从盛世气派的唐宋遗风到独领风骚的明清神韵，再到新中国国旗上的一抹正色，红色始终象征着我们这个泱泱大国的精神气质。

　　设计：大道至简

　　国航官方对这个logo的描述为“中国红、凤凰体、VIP”——标志除了以远古传说中的祥瑞之鸟凤凰为图案外，还采用了中国传统的大红色，同时还是英文“VIP”（尊贵客人）的艺术变形。

　　尽管寓意深厚，它的设计却又十分简洁。“它一共四笔，一个是头上这一小点，另外三笔也是顺着下来的。”韩美林先生解释道。这四笔环环相扣又层次分明，使一只凤凰跃然纸上。“这是人们在过路的一瞬间看的东西，你必须抓住人家。所以你画得太细了不行，很复杂的人家也不看。”因此，需要化繁为简、以小见大的抽象能力。

　　▲韩美林先生的国航标志设计手稿

　　但具体“好”在什么地方、“抽象”又是如何进行的，就如其他一切经典艺术的创作一般，是无法用语言清晰阐释的。韩美林先生笑称：“当时处于一种驾云的状态，是没有理性的。”

　　在设计时，韩美林先生并未刻意想着“VIP”的形状，不过定稿后的图案恰好与这三个字母相吻合，也为logo进一步增添了意蕴。

　　延续：国风传承

　　韩美林先生虽以画作而闻名，但他年轻时在中央美院学的是设计类专业。他在大学二年级时参与设计了天安门游行队伍，三年级时参与设计了人民大会堂的灯具，此后还曾给《北京日报》做美编，从插图、装饰画到专栏画稿，他的思维和格局逐步打开。除此之外，他也在雕塑、陶瓷、油画等领域博采众长，对于艺术的学习和欣赏并不局限于某一家，其作品也相应地充满活力和新意，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大抵如此。

　　而国航logo的独到之处在于，将多年积累的功底化于几笔之中，并在百家之长中找到个人风格与中国特色的交汇点。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陈楠认为，韩美林先生的作品虽各不相同、不断突破，但每一件作品都蕴含着对传统文化的延续。“在任何时候，我都坚持传统与现代的结合。”韩美林先生在会见意大利设计师门迪尼时曾这么阐述自己的创作理念。

　　1988年，国航启用凤凰图案作为航徽，使之成为中国民航发展道路上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二十五年后，韩美林先生又再度为国航设计了以祥云、瑞凤、陶土三大类元素为主体的国航新航空内饰图形元素，将传统装饰艺术与现代纺织技术相结合。

　　彼时，韩美林先生经过四十天的梳理和归集，提出了这套“陶、云、凤”的概念组合，并具体化为二十多套设计作品。“陶”的灵感来源于新石器时代的水纹黑陶片和拓印陶纹，以陶泥叹誉大地的深沉；“云”的创意来自明锦，以祥云求问天的存在，拉近人与天的距离；“凤”的灵感则来源于汉代瓦当、砖凤纹和唐三彩，并贯彻了航徽上吉祥与福瑞的寓意。旅人们“乘凤来去”，国航也带着中华本土的优秀文化飞向世界各地。

　　▲韩美林先生设计的国航内饰

　　韩美林先生希望“即便一个从未来过中国的外国人，一进国航机舱便感觉到已经来到中国”。在国航的凤凰标志以及内饰设计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这一愿景的实现方式，更能感受到韩美林先生一以贯之的艺术追求，这恰恰印证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为其颁发“和平艺术家”奖项时的评价：“韩美林为世界的多姿多彩做出了贡献。”

　　来源：人文清华讲坛 作者陶天野